辰时,巴图将草图塞进糖糕模子,算筹灰在糕底凝成暗纹。“告诉驼队,棉籽要混着沙柳根种。”他低声对王翁说,目光扫过对方腕间褪色的算学吏臂章。王翁点头时,袖口露出半道刺青,那是嘉庆二十五年漕运改革时的算筹纹样,如今成了民间自救的暗号。
巳时三刻,禧恩亲兵闯入时,巴图正用竹筷修补账册虫洞。“先朝余孽还敢碰算具?”皮鞭抽在后背,牛骨挂件掉在地上,“杀贼”二字在阳光里明明灭灭。他望着挂件,忽然笑了——三年刻就的蒙汉双文,此刻比任何算筹都锋利,那是前算学吏的骨头,是算筹制度焚尽后余下的磷火。
午后,骡车碾过长安街,巴图透过木栏看见三个孩童被巡兵喝止。孩子们攥着柳枝,奶声唱着:“算筹是竹棍,能量沙海深!”那调子是《算筹守边歌》的变调,混着蒙古长调的呜咽。血沫从嘴角溢出,他却听见更夫的梆子声里,藏着算筹碰撞的节奏——只要有人还在划地为筹,算学吏的魂灵就未消亡。
骡车拐进宗人府胡同,巴图望着西天火烧云,想起太庙香炉灰里的治沙公式。算学吏制度虽废,但算筹早已化进民间肌理:在绣娘的针脚间,在驼队的盐袋里,在孩童的柳枝划动中。那些被碾碎的算筹余烬,终将在春雨里长成新竹,刺破冻土,让先帝算筹治世的理想,在帝国的裂痕里重新抽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