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枢臣的易位(1 / 2)

正月初五,养心殿的鎏金屏风映着晨曦,嘉庆帝盯着跪在丹墀下的福长安,指尖摩挲着袖口暗纹——那是昨夜在记忆里反复确认的、这位和珅党羽的最终结局:嘉庆四年被夺爵下狱,二十二年后病死。此刻他面上不动声色,声音却像淬了冰:“福大人总理丧仪劳苦,西陵工程缺人主持,你去最合适。”

福长安的官靴在青砖上碾出细响,抬头时撞见皇帝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。那目光不像新君的试探,倒像早已看透他与和珅合谋的每一笔贪墨——正如前世史书里写的,嘉庆帝亲政后迅速清洗和珅集团,却在此刻提前布局,将这个“总理户部”的要员调离核心。

“谢皇上恩典。”福长安的声音带着颤抖,却没敢抬头。他不知道,皇帝袖中藏着的,是昨夜默写下的“和珅党羽名单”,每一个名字旁都注着后世史书中的罪名。当他的靴声消失在殿外,嘉庆帝忽然转向立在柱旁的刘墉:“刘公,数据房就由你兼管如何?”

刘墉的眉毛动了动。这位“浓墨宰相”昨夜已从李煌处得知数据房的新规,此刻望着皇帝案头摊开的“直隶旗地隐占图”,发现图上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甲长编号——正是昨日提到的“保甲连坐法”。“皇上是要借数据房清查吏治?”他故意用了“清查”而非“监管”,试探新君的底线。

“不只是清查。”嘉庆帝拿起案头的算盘,珠串在指间敲出规律的节奏,“数据房要做三件事:第一,按‘十户一甲’造《直隶民生册》,隐田者甲长连坐;第二,辑录天下工匠名录,按‘冶铁、纺织、舟车’分等造册;第三——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暗查和珅名下的当铺、钱庄、冶铁坊,尤其是《天工开物》残卷的下落。”

刘墉的瞳孔微微收缩。“工匠名录”“分等造册”这些提法,远超《大清会典》的规制,倒像后世所说的“人口普查”与“产业分类”。更令他心惊的是,皇帝对和珅私产的关注,竟精确到一本失传的典籍——仿佛早已知道这些将成为改革的关键。

“臣遵旨。”刘墉叩首时,注意到皇帝握算盘的手势异常现代,拇指与食指捏着算珠的方式,竟似能同时拨动上下珠,速度比寻常吏员快上一倍。这让他想起昨日李煌转述的、皇帝在乾清宫说的“算筹要算出人间烟火”——看来这位新君,早已不满足于传统的钱粮核算。

嘉庆帝看着刘墉退下,忽然叫来等候在侧的朱珪。这位即将署理吏部的老臣,在后世史书中以清廉刚正着称,此刻却见皇帝递来一本《吏部则例》,封面上用朱砂写着“官员考成表”五个大字。“朱公,”他指着书中新增的“民生安全度”评级,“以后州县官考核,七分看民生数据,三分看刑名钱谷。”

朱珪接过时,发现“民生安全度”下细分为“流民率”“垦荒率”“工匠就业率”,每个条目后都附算学公式——这显然不是出自六部旧制。他刚要询问,皇帝已转向窗外:“和珅倒了,可他的商业网络还在。那些当铺收的旗人田产,钱庄放的高利贷,都是悬在大清脖子上的绳。”

这话里的“商业网络”“高利贷”等词,在朱珪听来颇为新鲜,却暗合他对官场积弊的认知。他忽然想起昨夜李煌提到的、皇帝要在数据房设“商税科”,专门记录“货物流向、商队规模”——这分明是要将商业纳入治世根基,与传统“重农抑商”大相径庭。

“皇上,数据房隶属军机处,是否——”朱珪犹豫着开口,却被皇帝挥手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