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隍庙的阴影里,保定知府钱楷正与幕僚核对黄册数据:“直隶玉米种植面积较去年增五成,其中识字农户占七成。”他望着晒谷场上的脱粒机和留声筒,想起春播时推行的“识字换种”政策——凡能读写“玉、米、种、肥、收”五字的农户,可优先领取吕宋良种,还能获得《农器改良图》。“数据房的‘以识促农’果然见效,”他对幕僚说,“百姓识了字,看得懂种植手册,连施肥比例都算得清楚。”
日头偏西时,王大栓爬上城隍庙的石阶,望着远处青纱帐里忙碌的农人。改良的“天工玉米囤”立在田边,竹篾编的囤身刻着防潮纹路,囤顶的黄铜避雷针在阳光下闪着光——这是结合西洋电学与本土工艺的新作,能保护屯粮免受雷火之灾。田埂上,几个穿蓝衣的村童举着竹篾识字牌跑过,牌上“玉米丰收,官话畅通”八个字在秋风中摇晃。
“大栓哥,巡抚衙门的快马!”李福贵挥舞着黄纸告示跑来,“朝廷要在直隶、山东、河南设‘海外作物推广局’,种玉米满十亩免徭役,还能送孩子进县学!”告示右上角盖着户部大印,正文旁用红笔圈注:“凡识字率达五成之州县,额外奖励竹篾农具十套。”王大栓看着告示上的“全国玉米推广进度图”,直隶的深黄色区块正在向四周扩散,旁边注着“因识字率提升,良种接受度较去年增六成”。
暮色漫进晒谷场时,张老汉蹲在脱粒机旁,用识字板教孙子认“丰”字:“‘丰’就是玉米堆成山,就是咱们吃饱饭。”孙子摸着脱粒机的竹篾框架,忽然指着齿轮上的暗纹:“爷爷,这‘丰’字跟机器上的刻纹一样!”老汉笑了,皱纹里落着细碎的玉米皮:“对喽,识字能认得良种,能使得好机器,这日子啊,就跟这玉米棒子似的,越来越实诚。”
城隍庙的灯笼亮起来时,王大栓调试着留声筒的竹篾转盘,筒里传出陕西农官的官话讲解:“洋芋窖要深挖三尺,竹篾编壁防潮湿……”他望着晒谷场上堆成尖顶的玉米垛,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泉州港看见的番邦商船——那些曾被视为洪水猛兽的海外作物,如今正通过识字百姓的双手,在华北平原扎根。而他腰间的黄铜钥匙,不仅能打开存放农具图纸的竹篾箱,更能打开千万农户对新知的渴望。
秋风吹过城隍庙的飞檐,将晒谷场上的玉米香送往四方。某个农家的窗棂下,一盏油灯亮起,昏黄的光映着墙上的“玉米种植图”,一位母亲正指着图上的官话注音,教孩子念:“玉,yu;米,mi;丰,fēng——”这声音混着远处脱粒机的转动声,在保定府的秋夜里,织成一曲关于丰收与希望的歌谣。而数据房的黄册上,直隶的“玉米亩产”与“识字率”曲线正在同步攀升,如同两条并行的金线,在嘉庆朝的治世光谱上,划出明亮的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