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小岱咬着嘴唇,眼眶泛红,却不再挣扎。
周时砚抱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,雨依旧很大,打在身上都有些疼。
他加快脚步,走出那片林子,将她抱上车。
车内开着暖气,可花小岱还是止不住地颤抖。
周时砚脱下自己的干衬衫,披在她身上,又将车内温度调高。
一路上,花小岱喝了好几次水,然后靠着座椅昏昏沉沉,时而清醒时而迷糊。
周时砚不时看向旁边,深邃眼里隐隐有些担忧。
雨太大了。
车子开出没多远,挡风玻璃外就实在看不清前方路线。
周时砚只能将车子找了个地方靠边停下。
密闭狭窄的车厢内,除了外面拍打的雨声和偶尔的雷声,两人都很安静。
没会儿,他转过头,看向她身上被树枝和藤蔓划伤的手臂和摔倒磕破的膝盖,伸手拿出车内备用的医药箱。
周时砚从里面取出碘伏和棉签,眉头紧锁地看向花小岱伤痕累累的手臂和膝盖。
“忍着点。”
他低沉的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花小岱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却在棉签触碰到伤口的瞬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。
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,周时砚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“疼......”
她声音里带着哭腔,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雨水。
“活该。”
周时砚嘴上这么说,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。
他低头时,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,他也没有要擦一下的意思,而是很认真的帮她处理伤口。
车窗外一道闪电劈过,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。
花小岱突然发现他后腰上有一大片暗色痕迹。
她猛地睁大眼。
那不是雨水。
是血迹!
“你受伤了!”她惊呼,伸手就要去碰。
肯定是刚才背她走出树林时,不小心滑倒摔在地上的那一下,腰受力的那块肯定是被戳到了地上折断的灌木桩。
此时鲜血正顺着那个孔慢慢往外渗血,白衬衫早已经被浸染了一大片。
周时砚侧身避开,神色寡淡,仿佛身体感觉不到一点疼痛:
“树枝划的,不碍事。”
“让我看看!”
花小岱执拗地去扯他的衬衫,却在扒开衬衫那个破洞,看到那处那个狰狞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翻卷的皮肉一片血肉模糊。
医药箱被重重合上。
周时砚攥住她不安分的手腕:\"先管好你自己。\"
\"可是——\"
\"没有可是。\"
他强硬地打断,却在她泛红的眼眶前顿了顿,声音渐渐放软:
“……等雨小点,我自己会去医院。”
伤口太靠后,他根本没法自己动手处理,只是简单的缠紧了一圈纱布,防止那股鲜血继续往外冒。
“我帮你处理一下吧。”她有些担忧道。
“省省力气,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碰我身体。”
说完,他顺手拿起一条毛毯将自己上身裹住。
看起来一副贞洁烈男的禁欲模样。
花小岱心里有些怨气,更何况她也没有哄人的耐心,扭头转过去,双手抱在怀里:
“疼死了可别赖我……”
周时砚眯上眼,一个字都不再搭理。
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越来越密。
花小岱裹紧周时砚的外套,闻到上面淡幽幽的香气。
她偷偷抬眼,看见周时砚正望着后视镜里漆黑的山路出神,喉结上下滚动。
“娅娅她...”他突然开口,又停住。
花小岱身体一僵。
“她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。”
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烟盒:\"她总是很听话。\"
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,像无数透明的小银蛇丝滑游移。
花小岱看着玻璃上两人模糊的倒影,轻声说:\"所以我不是她。\"
周时砚猛地转头,目光灼灼地盯住她。
就在这瞬间,远处传来轰隆巨响!
山体滑坡的泥石流正朝公路涌来!
“抓紧!”
周时砚迅速发动车子猛打方向盘。
轮胎在泥泞中打滑时,花小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牢牢护住了她的后脑。
在失控旋转的世界里,她最后看到的,是周时砚那双映着车灯的眼睛。
那里面盛着的不是往日的冷漠,而是她从未见过的,近乎恐慌的在意。
-
再醒来。
是在充满刺鼻消毒水气味的医院病房。
花小岱木讷的转动了几圈眼珠,看到病床边坐着的陈梓霖和周家一家子人,她立刻擦掉氧气管坐起来:
“周时砚呢?他在哪?”
谢淑桦立马起身安抚她:“小岱你先别急,快躺下!时砚他没事,就是有点伤口感染,医生已经处理好伤口了。”
花小岱这才轻吁一口气。
她慢慢躺下来时,觉得腿疼,腰疼,胳膊疼,一身到处都在疼。
“花小姐我们就放心了。”周老夫人说。
周振安刚从国外回来,还在感叹道:“真像,越看越像娅娅,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陈梓霖一把抱住她手臂,带着闷闷的鼻音:“小姨,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死掉了吧?”
花小岱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梓霖,刚要开口说话,病房门被推开,周时砚走了进来。
他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精神还算不错。
看到花小岱醒来,他的眼神亮了一下。
但也只是亮了一下,转瞬即逝后,又是那一副冷漠寡淡的面孔。
他走到床边:“感觉怎么样?”
花小岱别过头,还是那副嘴硬的样子:“让你失望了,还暂时死不了。”
周时砚转身欲要走,走之前又冷冷撂下话:
“既然死不了,打完这瓶吊针就回家,宝宝们还在家里等着。”
花小岱瞪起眼睛:“你……”
可真是一只善变了纸老虎!
谢淑桦拍了一下儿子的臂膀:“你好好说话,小岱现在这么虚弱,身上伤的又重,怎么回家照顾孩子?”
周老夫人也笑容和蔼道:“家里有育儿嫂,你就别瞎操心了。小岱啊,你好好养伤,你看你这一身伤痕累累的,奶奶我看了都心疼死了。别管他。”
周振安也附和:“是啊,好好养着,照顾家里孩子们也不急这一时。”
周时砚顿住脚步,用冷漠绝情的后脑勺对着花小岱,说:
“每月两百万的劳务费,不是让她白拿的。”
“只要没死,她就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