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爹呢?他可是县尉,听之任之?”张长弓淡定问,心里恼怒:老子白送你家许多银子,关键时刻不顶用。
不待韩崇礼回答,高仙草急不可耐插嘴:“做长辈的管教不肖子天经地义,没有触犯律法,县尉怎么管?泱泱华夏,几千年都靠宗族自管,朝廷省心又省力……”
她看张长弓一脸愠色,识趣闭嘴。
“你不吃了吗?”韩崇礼问,见张长弓点头,乐不可支把剩下的食物都搂到自己面前,大快朵颐时,含糊不清说:“我爹在家装病不敢见人。韩擒虎活着时,那帮宗老备受恩宠信任,我爹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。妈的,韩擒虎这个乌龟头子,养了一帮死忠小乌龟。”
“你是什么龟?你不也姓韩吗?”高仙草反唇相讥。
张长弓揪着她的衣服,把她推出门去。
韩崇礼不以为耻,叹气说:“我也不想姓韩。姓韩约束太多,这样不许,那样不许,哪有张兄逍遥自在。对了,妓馆还趁乱走了几个歌妓,都逃到宗祠去了,一大帮老兵手持器械在宗祠外巡逻保护。我告到衙门,官差们都不敢去抓。要不带你的人马去抓?窝藏逃妓倒是实实在在的罪名。”
“抓个屁!宗祠那块地易守难攻,老兵个个身经百战,我一个外姓人,不把我撕得粉碎才怪。”
“能不能让高将军派兵来镇压?高将军是帕米尔高原的雄鹰,常胜将军,打这帮老家伙轻而易举。”
张长弓难以置信,说:“你真不把自己当韩家人啊!你回去问问你爹,韩家军纵横西域时,谁与争锋?我姐夫从前在韩擒虎麾下做事,被白时雨那帮悍将压得抬不起头。幸好韩家军内讧,不然哪有他出头之日。再说,我姐夫忙着打大食,连自己妹子的婚礼都顾不上参加,怎会为这点鸡毛蒜皮小事出兵?”
韩崇礼着急跺脚,问:“怎么办?”
张长弓笑着安慰:“凉拌。韩崇靖不会长住蒲类,宋家煞费苦心栽培他,是要他入阁朝廷中枢而不是这个边漠小城。他回京后,树倒猢狲散,你自可为所欲为。”
“他几时走?”
“朝廷开恩科就是他离开之时。耐心等待吧。”
韩崇礼走而复返,说:“忘了告诉你,韩崇靖要在蒲类免费开办书院。有宗老甚至建议把子弟们集中起来操练,省得他们无所事事沾花惹草。听说还要组建纠察队,凡不守宗法,罪大恶极的,经宗老们裁定可暗中秘密处置。蒲类天高皇帝远的,我怕啊!”
张长弓呆了,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。没了客源,赌馆妓院靠什么赚钱?他有气无力说:“办书院要花费大把银子,维持不下去就得关门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韩崇礼素来没主见,听后顿觉心安,高高兴兴告辞。
张长弓在房里踱步,愤恨难消,站立窗口远眺蒲类,怒骂:“宋继儒,亏我拿你当好友。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开干,太不地道!太欺负人!”
这时,远处燃起了警示的狼烟。张长弓大惊,忙大声令人备马,自己带着鸳鸯剑和弓矢,急忙忙准备下楼去。
高仙草一把拉住他,带着哭音问:“是大食军吗?难道我哥输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