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今后的茶钱我给(1 / 2)

夜里下了一场雨。

灰扑扑的北京城总算有机会冲了个凉。

余令睡不着。

不是马棚里驴子发出磨牙的声响,也不是淅沥沥的雨声。

而是余令对接下来的日子无所适从,他不知道要怎么活。

小老虎哥走了。

那个姓谭的让他手底下的锦衣卫把余令带回了家,草棚就成了余令的栖身之所。

虽然破,但遮风却挡雨。

这条件比破庙好多了,小老虎说的果然没错,这时候的牲口相当于家里的一个人。

这棚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。

余令望着驴格外的安心。

住在这里,最起码不用担心睡到半夜有人摸你。

先前在破庙那是一大群人一起住,有时候有的人睡到半夜……

裤子被人脱了。

人性不可言,不可研,不可验。

小老虎的裤子就被人脱了四回了,那些老乞丐已经没有礼义廉耻。

他们这辈子已经完了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
余令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。

后半夜雨停了,余令也扛不住了,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可能是小小的年纪过于可怜,驴子感受到了他的心酸无助。

它主动卧在了余令身边。

天亮了,余令还在睡。

北京城也慢慢的苏醒了过来,街头上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,茶社里也慢慢有了喝早茶客人。

在茶社里,草席一隔就是一个雅间。

在雅间里面,昨日余令见过的锦衣卫谭百户坐在正对着门的尊位。

在他侧面坐着一个笑起来像是弥勒佛的中年男子。

“谭大人,这么早就起来喝茶,不像你的为人,说吧,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,出钱,还是出力?”

谭百户望了一眼胖乎乎的中年男子。

他有些想不起他往日的模样。

这才短短的两年,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。

想当年去杀刘汝国这个逆贼的时候,他还不是这般模样。

(ps:明万历十四年(1586),工匠出身的刘汝国从湖广蕲、黄州(今湖北蕲春、黄冈)梅堂起义。)

因为一个流矢,他受伤了,大拇指被切掉,握不住刀了。

于是从军伍里退了下来。

清算军功,分了一点钱,他成了一个员外,自己却活到了最后,成了六品的百户。

一起拼命的兄弟如今已经是天壤之别。

也仅仅两年而已。

谭百户笑了笑,抿了口茶轻声道:

“我那里有一个小子,我看过了,也查过了,无家世,无户籍,还年幼,要么?”

余员外闻言呼吸一顿。

也不知道是从军以来杀的贼酋太多遭了报应,还是上辈子没做好事。

余员外至今都没能有一个儿子。

本想着从军伍里退下来养好身子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生一个儿子。

结果自己那媳妇也是可怜的命。

福没享到,难产死了,一尸两命。

临死前还哭嚎着对不起余家,嫁到余家半辈子,没能留个种。

如今,只有一个四岁的女儿相依为命。

余员外在妻子离开后努力过。

不努力不行,在军伍上落下一身的伤,自己的女儿才四岁。

若家里没有一个男娃娃撑着,自己若突然离去。

死都闭不上眼睛。

余员外咬着牙又续弦了一房,结果无论怎么努力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神佛拜了,神医看了,结果不行。

一个男人到了人生最尴尬的时期,心有余而力不足,举不起来了。

余员外那时候已经认命了。

可麻绳专往细处断,厄运专挑苦命人。

续的那一房怀上了,可得知消息的余员外一点都不开心。

自己都不行了,一直忙着西安府和京城的布庄,数月不在家。

这是怎么怀上的?

这时间都对不上。

那妇人也不要脸,说什么做了一个梦,一道金光进入了她的肚子里。

余员外杀人无数,哪里信这个狗屁东西。

拿着刀一问,战场上积攒的杀意一露,那贱人就什么都说了。

她为了余家的这点家产,竟然和她表兄私通,企图鸠占鹊巢。

等自己百年之后图谋这点家产。

今日,自己的兄弟要给自己弄一个儿子?

余员外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是开玩笑,还是真的想让自己有个后人。

“开个价!”

谭百户笑了,轻声道:

“你若满意,茶钱你出,你若不满意,今后的茶钱我来出,这个条件诱人吧!”

余员外一惊,今后的茶钱他都出,这得多大的信心,这可不像他锦衣卫说的话。

他这个人小气的要死。

余员外眯着眼笑道:“这么有信心?”

谭百户想着昨日见的那小子,还是忘不掉那双明亮的眼眸。

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过无数的人物。

说实话,就没有见过比昨日那小子更有神的。

“那去看看?”

“走着,就算相不中也没事,你那铺子缺个伙计,那小子你领走,教个三五年,绝对能行!”

说着他端起茶碗,若有所指道:

“也就比闷闷大个几岁而已,养大了算是知根知底的。

女婿也是儿,将来闷闷也有个照应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