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往事(2 / 2)

连绵不断的戈壁滩,成串的俘虏衣衫褴褛,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,赤足在沙漠踯躅而行,不时有人饥渴倒毙。阿史那·杜平就是俘虏之一,那年他十岁,亲眼目睹父亲被瀚海军使汤沛一刀劈成两截惨死在阵前,韩家军的勇猛和残忍从此深烙脑海。他被白时雨当战利品押送至庭州,一路受尽侮辱和折磨,以为自己必死无疑。同行的母亲鼓励他一定要咬牙坚持见到韩擒虎,万万不可在途中死去。

“韩擒虎一向只诛首恶,不残杀无辜妇儒!他会饶了我们!”母亲脸上淌着血,眼神笃定。

不管俘虏营的日子有多难熬,人人都怀揣着一线生机。当韩擒虎死亡的消息传来,俘虏营里哭声一片,如丧考妣。那是发自真心的哭,是穷途末路的哭。俘虏们把满腔怒火发泄到作俑者的妻儿身上,他和母亲被族人毒打唾骂,几乎当场死去。

母亲拼死护着他,就在二人奄奄一息之际,监军宋士廉赶到,一声大喝,阻止族人,救下母子二人。他严格执行妹夫韩擒虎一贯的政策,令突厥诸部各自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,凡被吉利可汗掳掠的财物、牲畜等全部归还原主,十姓部落像从前一样恢复生产,与唐互市,各族相安无事。

“你父亲非常伟大,我以能做他的女婿为荣。”英武可汗看着韩雪儿那张酷似韩擒虎的脸蛋,诚恳说。想了想,又补充说:“还有宋先生,我一辈子都记得他的救命之恩!”

张长弓立即把宋士廉的功德狠狠夸耀一番,说到动情处,潸然泪下。若没有宋士廉,自己还是那个不可救药的败家子。

韩雪儿看着流泪的两人,不由自主流下两行清泪。

这次见面后,英武可汗待韩雪儿越发不同,彬彬有礼,宠爱有加,吃穿用度皆与自己相同。又刻苦学习唐人的语言,让张长弓与自己同吃同睡,便于请教。

一连数日,阿史那·杜平、韩雪儿和翻译张长弓几乎形影不离,足迹遍布夷播海各处。雄孔雀总爱在雌孔雀面前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,英武可汗展示的是自己辽阔的疆域。

他和韩雪儿有着说不完的话题,韩雪儿渊博的知识、独特的见解、温柔的性情、善良的品格让他赞叹不已。他无数次激动地拥抱张长弓,说:“兄弟,多谢你的推荐。韩姑娘的家世、所受教育、言行举止天生就是可敦的最佳人选。世上再没人比她更适合做我的王妃。”

张长弓面上笑嘻嘻,肚里直骂娘,恨不得一刀捅死他。自己眼睁睁看着二人从陌生到熟悉,并逐渐坦诚交心,不禁大为吃醋。谣言破坏了韩雪儿两次婚事,但在这里不管用。女人是草原最宝贵的财产,何况韩雪儿这样的绝色美女。他每时每刻都在苦恼:自己该怎样得到韩雪儿的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