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紫马(1 / 2)

韩家军的军魂还在,沈梅笙无法带走宋继儒兄妹。数日后,她率领儿女离开蒲类,回去向夫君复命。从长安带来的精锐不得不放下蒲类的事情,赶回宋府效力。学堂、药铺、衙门杂役、施工工地等均需重新安排人事,人才青黄不接,宋继儒凡事亲力亲为,忙得不可开交。韩雪儿的侍女都被借走了,有时甚至需要韩雪儿亲自帮忙。多亏高仙草、陈忠、李福等人纷纷放下身份,一起出谋划策,宋继儒重建蒲类的工程进展神速。

点兵后,韩雪儿爱上骑马,常趁夜色带着侍女们到城外任意驰骋,累得精疲力竭才回来,骑术渐趋精湛。她腰细身轻,手脚敏捷,一跃上马,驾驭自如。起初,宋继儒担忧不已。可是韩家长辈都支持她,文武兄弟曾偷跟在后暗中保护,见她连最出名最劣性的伊吾马都敢骑,且驰骋如飞,毫不吃力,于是放下心来,自豪对兄长说:“妹子现在的骑术完全能当你师傅,只比我们差那么一丢丢。”

宋继儒仍然放心不下,可他杂事缠身,时间宝贵,只得放手不管。

韩擒豹见韩雪儿骑马弓射都有进步,喜不自胜,决定送匹良驹给侄女。于是找上张长弓,求购最好的马。

张长弓听明来意,打瞌睡有人送枕头,正中下怀,欣然带着韩擒豹一行人来到牧场。他阅人既多,历事易熟,人之情伪也知之。一路行来,与韩擒豹谈笑风生,很是融洽。

他们翻过一座山谷,一路西行,眼前越走越空旷,进入一片草原。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,成千上万的马匹都在啃着地下的青草。张长弓一眼相中一匹紫色母马,用双手掰开马嘴,数了数马牙,满意展示给韩擒豹看。

韩擒豹不善相马,看腰细腿长,品相不错,且性情温顺,送给雪儿正好。于是配上鞍辔,自己试骑一圈,却是驰骋如风,脚力奇佳。他十分满意,对张长弓说:“你这相马神技,在大唐你说第二,无人敢说第一。”

“将军谬赞。大唐我只敢称第二,第一是我老子。出了大唐,就不敢说这话了。”

韩擒豹哈哈大笑,说:“你倒实诚!最好的宝马都在突厥人手里。昔日大汉追击匈奴,想要夺取汗血宝马。匈奴人宁愿丢弃家园,也不肯交出宝马。如今,我大唐国力强盛超过历朝历代,突厥俯首称臣,宁愿多纳财帛也不愿把宝马做贡品。年轻人,你巧舌如簧,有没有本事从突厥处骗得宝马回来?”

张长弓面露难色,说:“我虽与突厥英武可汗称兄道弟,终究是外族。事后回想,我与他赛马时摔断腿,恐怕是他令人动了手脚,算是给我的警告,让我不要打汗血宝马的主意。不过,我张长弓为人,越是得不到的东西,越是勾起我兴趣。总有一天,我会让阿史那·杜平心甘情愿奉上宝马。”

韩擒豹暗自心惊,这小子聪明绝顶,又有高仙芝撑腰,家族子侄中除了韩崇靖,只怕无人能与他匹敌。他讪笑说:“张公子志存高远,前途不可限量!不知这匹紫马作价几何?”

张长弓听后,一头跪倒在地,只磕头不说话。

韩擒豹奇了,惊问:“该不是突厥的宝马,只看不卖?好端端的做起怪来。”

张长弓俯首说:“韩将军容禀:小人自从见过韩姑娘后,神魂颠倒,茶饭不思,一心只想娶她为妻。我知自己出身低微,怕唐突了姑娘,本想抛去万贯家私,求得高官厚禄再来求婚,只怕那时韩姑娘已经许配他人,因此斗胆相求,还望将军成全!”

韩擒豹不知他居然有如此心思,气得七窍生烟,怒斥:“混账东西,你哥哥张吉刚刚退婚,你却来这一出。我韩家的丫头没人要了?只往你张家送?还是普天下死绝了男人,就你张家的人是好的?知道的倒好,不知道的还说我韩家姑娘品行有亏,将你兄弟至于聚麀之乱。有嘴都没处说理去!”

他不敢得罪高仙芝,只得忍气吞声说:“张公子有财有势,年轻有为,哪里少了人物?如何只想到我家姑娘?我们寒门穷户的,高攀不起。告辞了!”

大道黄尘滚滚,韩擒豹一行人连马都不要,头也不回离开牧场。张长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自觉无趣。他开设酒楼、妓馆、赌坊,固然是为赚钱,同时也为方便打探消息。他从长安来的客人处得知,昌王已委托李林甫再次向宋士清求婚。宋家犹疑不决,李林甫故技重施,一顶顶官帽砸向宋家。

张长弓知道,韩擒豹兄弟很快也会收到升迁调令。在赫赫皇权面前,说自己是蝼蚁都太抬举了。唯一的办法是先下手为强,待生米煮成熟饭,自己带着韩雪儿隐居漠北,天皇老子也管不着。形势逼人,他才会如此唐突求婚。无奈韩宋两家人实在没把他放在眼里。

韩擒豹余怒未消,回去后跺脚大骂,把高仙芝、张吉、张长弓统统骂了个遍,尽管高仙芝与此事毫无关联。骂得正起劲,高大娘禀告说高仙芝之妹求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