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族规(1 / 2)

早膳后,韩崇礼捂着圆滚滚的肚皮,照例要到逍遥苑巡视一番。从他当了逍遥苑总管以来,已成习惯。时值六月下旬,晨风凉意习习,绿树荫里,绣阁朱楼偶尔传来歌女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声音,夹杂几声檀板丝竹。逍遥苑还在熟睡,一派祥和安宁。韩崇礼漫步街头,自得惬意。这时,一阵马蹄声传来,他抬头一看,吓得魂飞魄散。

几十名老兵在韩远河的带领下,策马穿过大牌坊,跨过石拱桥,进入逍遥苑。韩远河气宇轩昂,声音洪亮:“大家不要惊慌:今日乃是韩氏族人执行族规,与旁人不相干。宗主有命:凡韩氏族人,不得嫖、赌。所有违背族规的韩氏族人,都给我拿下!”

一声令下,训练有素的老兵仿佛回到昔日峥嵘岁月,他们迅捷翻身下马,列队前进,如潮水般涌入各个妓院赌坊,逍遥苑乱成一锅粥。

恨铁不成钢的父亲,手按刀柄,径直撞开雕花房门。房内脂粉气与酒香还未散尽,红纱帐内传来瓷器碎裂声。两名嫖客慌乱穿衣,裤带尚未来得及系紧,便被揪住后领拖出床榻。榻上女子缩在锦被中瑟瑟发抖,鬓发散乱,露出半截藕臂。

“大哥!”“爹!”两嫖客跪在廊下,哭喊着饶命。

“畜牲!”抓捕之人厉声呵斥,用绳索捆住二人,一脚踹下楼去。

嫖客中有一衣着华贵者试图塞银钱给韩远河,却被他用水火棍敲开手掌:“大胆淫贼,父帅亲自制订的族规,岂容你这腌臜货色违背!拿下!”

赌坊里,推牌九的赌桌瞬间掀翻,骰子、银钱、骨牌滚落满地。赌徒们或藏钱于袖,或钻入桌底,却被老兵用长矛抵住后腰,勒令出来。一个赌红眼的泼皮,抡起板凳反抗,被老兵眼疾手快,用铁尺劈手打落板凳,哀嚎着滚倒在地。角落里缩着个半大小子,怀里死死搂着铜钱罐,被人揪着耳朵拎起:“毛都没长齐,也学人赌钱?”

一个锦缎袍服的少年郎,蜷在墙角,沾满尘土,哭求道:“宗老开恩,我这是自家卖马的钱……”

“到宗祠后再做分辩!”不由分说,用麻绳捆了,与二十余人连成一串,押上长街。

霞光映照下,逍遥苑的街道上很快跪满嫖客和赌徒,镣铐声与啜泣声混作一团。

韩远河拿着族谱点名,唯恐误伤外人。一大帮衣衫褴褛的乞丐,笑嘻嘻在旁围观,指指点点,幸灾乐祸。听见韩远河唱名,满不在乎随口答应。乞丐里十个倒有九个是韩氏族人,韩远河手一挥,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即上前,把这帮乞丐也抓走了。

逍遥苑那些个看家护院的,昨日在大街上被韩崇靖手下的丫鬟仆妇暴揍一顿,淤肿未消,这时看见气势汹汹的韩家军老兵,个个抱头鼠窜,唯恐惹火烧身。跑得最快的就是韩崇礼,他撒开两个脚丫,一溜烟跑到县衙报告韩思危。

韩思危眨巴着两个小眼睛,愣了半晌。他没想到韩崇靖动作会如此迅捷,一来蒲类就展开霹雳行动。

“爹,你别傻愣着,快点想办法呀!”韩崇礼急得团团转。

“带头的是韩远河还是韩长青?”韩思危问,见韩崇礼一头雾水,忙说:“韩远河又高又瘦,不苟言笑,人称冷面虎;韩长青又矮又胖,脸上永远带着笑,人称笑面虎。”

韩崇礼想了想,说:“是韩远河,我没看见韩长青。”

韩思危脸色苍白,冷汗涔涔而下。他最怕韩远河,当即说:“蠢货,韩远河是韩擒虎亲自任命的族规执行人。他执行族规,并没触犯法律,我能把他怎样?你赶紧报告张长弓去。”

韩崇礼依言离去,韩思危瘫倒在座位上,心想:韩擒虎活着时,最喜欢搞杀鸡儆猴那套。韩崇靖得他真传,要是拿自己开刀就完犊子了。韩擒彘躲到伊州,自己可不能当出头鸟。主意打定,立即把一应公函印章托老文书转交韩崇靖,自己托病躲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