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已按太上皇手记调配。\"巧太妃取出蜡封小瓶,黑色炭块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泽,\"此炭燃烧时,荧光颗粒可随铅烟附着在叛军甲胄上,即便夜间也能触感追踪。\"她转向朱载钧,\"神机营的荧光火铳弹药,正可与此炭形成天地联动。\"
朱载钧忽然抽出火铳,对着天空扣动扳机——改良后的蒸汽动力喷出靛蓝火焰,在空中爆裂成万千荧光松脂,如星雨般洒向御花园。王静远等人惊退半步,却见松脂落在铅管检修处显为绿色,落向左侧假山时转为紫斑——那是匠人新发现的隐蔽裂隙。
\"看清楚了?\"青禾对王静远扬起珊瑚试纸,\"紫斑下必有铅毒,与《考工记》'金锡相杂,其色紫'吻合。工器非奇技,不过是把先贤智慧熔入铜铁。\"
刘太后望着焰火余烬,忽然轻笑:\"织田家烧了尾张国的工坊,却不知每粒铅烟都成了景王的向导。王廷相若泉下有知,该明白'天谴'从来不是雷霆,而是人算胜天的工器。\"
朱厚照忽然剧烈咳嗽,巧太妃连忙扶他坐下,取出银哨贴近他后背——这银哨已改作机械听诊器,通过齿轮震动频率判断心肺状况。朱载钧看见父亲咳出的血沫落在织金毯上,竟与荧光松脂的紫斑相映,恍若工器文明与传统礼制在血色中交织。
\"载钧,\"朱厚照抓住儿子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比铅玻璃还凉,\"去魅的关键...是让工器成为刀刃,也成为盾牌...\"他望向正在抢修的铅管与对空齐射的神机营,\"当匠人能修补天地裂隙,当火铳能书写礼法章程...大明的熔炉里,便再无不可铸之器。\"
雪又落了,朱载钧为父亲紧了紧织金毯,看见毯角的工禾纹里嵌着半片珊瑚试纸。远处,神机营的荧光火铳与日本方向的地震监测铜钟同时鸣响,惊起一群夜栖的乌鸦,翅膀掠过铅玻璃,在雪地上投下齿轮与刀枪交叠的阴影。
这一晚,当李阿巧在尚工局加急赶制防铅甲胄时,景王的密信再次送达:\"织田家叛军困守尾张国清州城,铅烟自焚致城内震钟停摆。臣以震纹检测炭标记墨股川水源,不日可破城。\"朱载钧望着信末\"工器即天命\"的火漆印,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:\"真正的羁縻,是让他们在铅毒中求告无门时,只能向大明的匠人低头。\"
铅火与叛乱的熔炉里,大明王朝的工器之网正越收越紧——它以算珠丈量尾张国叛乱的轨迹,用齿轮碾碎传统的桎梏,在礼法与血火的淬炼中,锻造出一个让四海匠人皆仰其光的新天下。而在这熔炉的最深处,朱厚照掌心的老茧与朱载钧腰间的火铳,早已成为刺破旧时代夜幕的锋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