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琛扔下马,独自在城中屋宅与小巷之间躲藏。
她穿过残尸遍布的菜市口广场,靠近那个只关押死刑犯的死牢。
牢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,云琛悄悄摸过去,一跃而起,双腿剪住一人的脖子,腰垮一扭,漂亮地拧断,同时一刀刺穿另一人咽喉。
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敏捷得如野豹一般,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。
推开死牢沉重狭小的铁门,一股腐朽恶臭的气味迎面扑来,云琛弯腰钻进去,视线顿时变得黑暗。
停顿片刻,眼睛逐渐适应幽暗的光线。
云琛像猫一样轻手轻脚地往前摸索前进,沿着长满青苔的滑腻石阶慢慢下到最深处,来到死牢最尽头。
借着昏暗的光线,她看见右边的牢房里没有人,只有一截细细长长的木头柱子倒在地上。
左边牢房里,一个瘦长的人影靠在墙边,隐在浓重的阴影里。
两点鬼火一般的眼睛正穿透黑暗,直直望着她。
看那身影瘦得夸张,完全不是颜十九平时人高马大的样子,她下意识心说:
“得,白来了”。
如果颜十九不在这里,会在哪里呢?她心里发愁。
但既然已经来了,没有不救人就走的道理。
她上前砍断门锁,推开牢房门,冲里面招手:
“我是狮威军的云琛,正在带领全城百姓撤离,你跟我走吧。”
那人影没有回应,只是扶着膝盖,艰难地试图站起身。
似乎是体力不支,又似乎是被手脚上的镣铐牵绊,那人动作极其迟缓,迈一步都很费劲。
感觉再这样磨蹭下去,自己就可以在这死牢等着过八十大寿了,云琛拍拍肩膀:
“来,我背你吧!”
说完她弯腰钻进牢门,直起身子的时候,脸正好与那人的胸口贴对上。
她抬头看去——
眼前男人蓬头垢面,满脸胡茬,脸颊与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,熟悉的浓眉星目早已瘦脱了相,却还残留着一点孩子脸的面容。
她愣愣瞪大眼睛,失声惊叫:
“颜十九!颜十九??真的是你吗??”
颜十九轻笑一声,上前半步,突然脚下一软,整个人朝云琛倾倒过去。
云琛被扑倒在潮湿腐烂的草榻上,只感觉颜十九的身子轻得只剩一把骨头。
“小云云,你终于来救我了……”颜十九声音嘶哑微弱,连多说第二句话的力气都没有。
云琛扶着颜十九坐起身,赶忙去砍他手脚上的镣铐。
镣铐解开,云琛这才看到他手腕脚腕处一片血肉模糊,全都是被镣铐磨的。
再环顾这小小死牢,除了一个又脏又臭的恭桶,一张腐烂潮湿的草榻,一盏凝结着厚厚油垢的煤油灯,其他什么都没有。
自黑鳞骑兵破城以来,颜十九就作为俘虏将领,一直被关在这里,整整半年不见天日,生不如死。
云琛看得心里难受,“颜十九,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颜十九轻轻摆手,“先不说这个了”,他舔舔干裂的嘴唇,“带水了吗?”
云琛摸摸腰间,“没带。”
“那带吃的了吗?”
“没带。”
“带止血止疼的药膏没有?”
“额……也没带……”
颜十九倒吸一口凉气,噎得说不出话。
云琛不好意思地挠头,“我多带了一把匕首,给你一把?”
颜十九无奈笑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