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光头汉子已经欺身上前,身上的廉价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。
\"你是杨怀喜什么人,来找他干什么的?\"
他扯住王建国的衣领,铁链擦过对方下巴。
\"报个来路听听。\"
王建国强压下心头的慌乱,从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毛票。
纸币边缘被汗水浸得发软,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。
\"小意思,还请二位行个方便。\"
他注意到光头汉子的目光在毛票上停留了半秒,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。
刀疤男伸手接过钱,指尖的老茧刮得王建国手背生疼。
两人对视一眼,嘴角同时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。
暮色中,光头汉子故意撞了撞王建国的肩膀,铁链顺势缠住他的手腕,用力一扯:
\"进去吧。\"
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,门后漆黑的过道像巨兽张开的嘴,腐木与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王建国踉跄着扶住门框,后腰撞上凸起的铁钉,疼得眼前发黑。
但他顾不上疼痛,强撑着站直身体,朝门内走去。
身后传来两人的窃笑,夹杂着毛票被揉搓的窸窣声。
拐角处的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摇晃,光影在墙面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,仿佛预示着即将面对的未知。
霉味混着廉价香水的气息在过道里翻涌,王建国的布鞋踩过潮湿的石板,溅起细碎的污水。
身后铁门关闭的闷响惊得他一颤,头顶悬着的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。
昏黄的光晕里,方才那两个壮汉交头接耳的嘴脸在记忆里愈发清晰。
他下意识摸了摸被铁链刮过的下巴,冰凉的触感突然让他浑身一僵。
杨怀喜在黑市的\"名声\",此刻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头。
那是个专做隐秘营生的人。王建国想起三个月前偶然听来的传闻。
黑市角落里那间挂着褪色蓝布帘的摊位,摆满贴着\"强身健体\"标签的暗褐色药瓶,来往主顾总在交易时压低帽檐、左右张望。
自己方才直言找杨怀喜,难怪壮汉们眼神里藏着揶揄,嘴角的笑都带着不怀好意的揣测。
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采购清单,纸张边缘被冷汗浸得发软。
山村里等待药品的老幼面容在脑海中浮现,让他把涌到嘴边的辩解又咽了回去。
穿过挂满油腻油灯的长廊,人声渐渐嘈杂起来,货摊后的吆喝声混着讨价还价的叫嚷,腌臜物什与紧缺物资在昏暗灯光下交错陈列。
有人兜售走私的半导体零件,铁皮箱里藏着成捆的粮票。
角落里甚至摆着用报纸裹着的外国香烟,烟雾缭绕中,每张面孔都笼罩在阴影里。
王建国踮起脚在人群中搜寻,目光扫过每个蓝布衫的背影。
货摊后的人抬头时,露出缺了门牙的笑,或是眼角狰狞的疤,却始终不见杨怀喜那张总带着谨慎笑意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