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芷的算盘突然重重砸在御案:“陛下,该算总账了。”她指尖拨动算珠,清音震得群臣耳膜生疼,“洪武年间天下田亩八百万顷,如今黄册仅剩四百万——消失的四百万顷,三成被九边军将侵占,五成归藩王宗室,剩下两成……”她突然翻开《赋役全书》,册页间飘落一地田契,“在朝诸公家中!”
嘉靖帝抚掌大笑,震得十二旒玉藻乱颤:“好!朕的户部十年理不清的帐,八个姑娘家用三天就摆明白了。”他忽然敛了笑意,护甲划过白凤呈上的江湖密档,“但朕听说,你们在查浙江巡抚时,动了漕帮的私盐船?”
白凤的苗刀铿然出鞘,刀背映出殿外朝阳:“漕帮三百条船昨夜已沉入钱塘江,船底凿痕与兵部水师的斧刃吻合——浙江巡抚杨一清,用官兵扮水匪劫官盐再转卖私盐,这笔生意做了整十年。”她甩出一本浸血的账册,封面烫金的“忠孝节义”四字被血渍糊成“忠孝劫盐”。
“陛下!”杨一清扑跪在地,“臣冤枉!定是这些妖女伪造……”
“杨大人可认得此物?”柳如烟自袖中抖出一枚玉扳指,内侧刻着生辰八字,“这是您送给扬州瘦马的外室之礼,巧的是——那姑娘正是十年前被您灭门的盐商遗孤。”她突然掀开朝服,露出腰间狰狞刀疤,“当年您派人追杀她时,可想过这刀会砍在亲生女儿身上?”
死寂中,林清芷的算珠声再度响起:“清丈田亩若成,朝廷岁入可增千万两;盐引改制落实,私盐变官盐又可增五百万两。”她将算盘捧至御前,“九边军饷、黄河堤坝、东南海防——陛下,该下决断了。”
凌风的剑鞘突然撞向殿柱,轰鸣声里,八名女子同时转身。晨光穿透格窗,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在盘龙金柱上,恍若八柄出鞘利剑,悬在百年沉疴的腐肉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