嘟嘟的忙音里,朱子晴死死盯着手机壁纸里父女的合照。
照片上朱世购慈爱的笑容,此刻却像层虚伪的画皮。
夜风卷起传单拍在脚边,朱子晴机械地在街头游荡。橱窗倒影里的自己像具空壳,所有认知都在坍塌 —— 那个说 “爸爸永远保护你” 的人,竟可能是喂她毒药的刽子手?
她摸向腹部那道剖腹产疤痕,记忆突然闪过谭浩宇红着眼眶抚摸疤痕的模样。可谭浩宇说的 “妻子”、小晴晴唤的 “妈妈”,这些身份碎片却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自己。
星河尚城的霓虹灯刺得人眼疼。朱子晴盯着小区入口的石碑,双脚却不由自主迈向右手边的生活超市。
“姑娘!好久没见你来买栗子啦!” 炒栗子摊的大妈挥舞着锅铲,“今天大促销,十块钱三斤!”
朱子晴猛地回头,炒栗子的焦香混着疑惑涌上来:“您…… 认识我?”
“咋不认识!” 大妈笑得露出金牙,“你和你老公常来,他每次都给你挑最饱满的!哎呦,这感情好得哟……”
话音未落,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朱子晴转身的刹那,谭浩宇高大的身影裹着夜色扑来,西装领口歪斜,额角还沾着汗:“为什么不接电话?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!”
大妈见状直乐:“瞧瞧,我说什么来着,这感情真是……”
朱子晴却僵在原地。
“朱子晴!你老公来啦!怎么不动啊。” 炒栗子大妈的嗓门震得麻雀扑棱棱乱飞。
朱子晴攥着诊断单的手指猛地收紧,纸张边缘割进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。
她转身时,谭浩宇的身影正破开暮色。黑色西装被夜风掀起下摆,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,那双向来沉着的丹凤眼此刻布满血丝,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。
“你怎么找到这的?” 朱子晴后退半步,后背撞上超市冷柜。冷气顺着脊椎往上爬,却不及心底寒意。她盯着谭浩宇西装内袋若隐若现的手机,突然想起新闻里霸道总裁给情人装 GpS 的桥段,“难不成给我装了追踪器?”
谭浩宇的喉结滚动两下,还未开口,朱子晴已仰头望向夜空。路灯在她瞳孔里碎成光斑,像极了此刻支离破碎的世界。“我像个孤魂野鬼,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。” 她喃喃自语,指甲无意识抠着冷柜金属边缘,“连亲爹都能下毒,这世上还有活人值得信?”
朱世购的笑脸在脑海炸开。那些深夜递来的药汤、温声细语的 “为你好”,此刻都化作淬毒的针。朱子晴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,父亲带她去游乐园时说 “爸爸永远是你的铠甲”,喉头顿时泛起铁锈味。
“原来最锋利的刀,都是亲人递的。” 她低头看着诊断单上 “药物成瘾” 四个字,突然笑出声。笑声惊得谭浩宇上前半步,却在触及她眼神时僵在原地 —— 那目光里淬着冰,又燃着绝望的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