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耳墨斯缓步走近,身上的皮甲随着步伐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他开始讲述那缠绵悱恻的故事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魔力,在空气中凝成实体。
阿耳戈斯的百只眼睛如同被抽走了神采,一只只缓缓闭合,最后仅存的几只眼睛也在赫耳墨斯刻意加快的笛声中,彻底陷入黑暗。
刹那间,赫耳墨斯眼中寒芒暴现,睡神杖顶端突然绽放出璀璨金光,重重砸在阿耳戈斯的眉心。
趁着巨人陷入深度沉睡,他如鬼魅般抽出镰刀,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惊醒了草原上的狼群。
寒光闪过,阿耳戈斯的脖颈喷出的血柱竟在空中凝成血色蛟龙,头颅滚落时,未闭合的眼睛还保持着惊恐的模样。
伊俄重获自由,却仍未摆脱厄运。
赫拉的眼中闪过森冷的杀意,随手抓起一只在神庭盘旋的牛蝇,注入神力后狠狠掷向人间。
这只牛蝇化作暗红色的闪电,瞬间钉在伊俄的后腿。
钻心的剧痛让伊俄发出凄厉的长鸣,她发疯般狂奔,蹄下的土地被踏出深深的沟壑。
从白雪皑皑的斯库提亚,到烈焰熊熊的高加索;
从女战士横行的阿玛宗部落,到阴森诡异的理墨里亚海峡。
伊俄的身后永远跟着那只如影随形的牛蝇,她的皮毛被叮得千疮百孔,鲜血滴落在大地上,开出一朵朵妖异的曼陀罗。
当她逃到迈俄提斯海时,海水都被染成了赤色,成群的海兽因饮下她的血而发狂。
终于,在尼罗河畔,伊俄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。她望着天空中那道熟悉的雷霆,眼中满是绝望与期待,缓缓跪伏在地,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祷告......
宙斯踏着燃烧的雷霆降临尼罗河畔,云层在他身后翻涌成血色漩涡。
他颤抖的手掌抚过伊俄布满血痕的脊背,雷霆之力如金色溪流注入她的躯体。
刹那间,牛毛化作星屑消散,扭曲的牛角轰然崩塌,伊俄发出一声带着解脱与痛苦的呜咽,光洁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当最后一只蹄子化作纤细的脚踝,宙斯猛地将她揽入怀中,低沉的嗓音里裹着滚烫的承诺:\"我以奥林匹斯山的雷霆起誓,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。\"
尼罗河水忽然沸腾,金色的雾气中,伊俄诞下幼子厄帕福斯。
婴儿啼哭声响彻云霄,岸边芦苇竟瞬间绽放出璀璨的莲花。
埃及人民顶礼膜拜,将这位神之子奉为尼罗河的化身。
伊俄头戴麦穗王冠,以神女之姿治理城邦,她的子民用黄金为她铸造神像,连沙漠中的沙砾都自发聚成她的雕像。
然而赫拉的诅咒如附骨之疽。
枯瑞忒斯人的战船趁着月食之夜突袭王宫,箭矢裹着黑色巫术穿透卫兵的胸膛。
伊俄怀抱着幼子狂奔,却见天空裂开猩红缝隙,赫拉的笑声化作毒蛇钻入她的耳中:\"你以为逃得掉吗?宙斯的女人,永远只能是我掌中的玩物!\"
厄帕福斯的哭喊戛然而止,当伊俄转身时,只看见满地血脚印通向迷雾笼罩的荒原。
此后三年,伊俄踏遍七大洲的每一寸土地。
她在喜马拉雅雪山之巅与雪怪搏斗,在亚马逊丛林中被毒藤缠绕,却始终没有放弃。
每当绝望吞噬理智,宙斯便会在她梦中现身,雷霆在他掌心跳跃:\"再等等,我的爱,正义必将降临。\"
终于在埃塞俄比亚边境,宙斯的雷霆劈开了枯瑞忒斯人的老巢。
焦土之上,厄帕福斯浑身浴血却仍紧握着母亲送的护身符。
宙斯的怒吼震碎群山,那些胆敢伤害神子的凡人,在雷霆中化作齑粉。
重回尼罗河畔,厄帕福斯戴上双重王冠,与妻子菲斯共同治理埃及。
当女儿利比亚降生时,尼罗河泛滥成金色的海洋,整个北非大地都以她的名字命名。
伊俄化作漫天星辰,而厄帕福斯则成为阿庇斯神牛的化身,母子二人的神庙矗立在尼罗河畔,香火千年不绝。
赫拉望着这一切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再也无法撼动这对历经磨难的母子在人间铸就的成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