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水潺潺的幽静丛林里,一银发老人正闭目盘坐青石之上,听着耳边的溪流声,享受难得安逸的时间。
忽然,小溪对岸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:“老头!快来救我!”
老人睁眼便见一素白衣老女人拎着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。
少年衣裳沾满草屑,白皙额角还带着道红印,正龇牙咧嘴嚷道:“老头,跟着你这老骗子真是倒血霉了!”
“说好的游山玩水,逍遥自在,结果被这疯婆子追了整整两个半月,就没一天消停过!”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少年捂着脑袋哀嚎。
素衣老女人柳眉倒竖:“说谁老女人呢?”
其实老女人看起来并不老,她虽满头霜发,面容却似三八妇女,皮肤白皙干净,搭配浑身素白裙裾,通身透着矜贵气质。
老人望着对岸的老女人轻叹:“白一鸿,老道道数将尽,你又何苦纠缠不放?不如放老道逍遥自在,安享个晚年可好?”
白一鸿望着老人,先是满眼柔光,随后眼中柔光寸寸碎裂:“死老头!你若当真如此无情,当年为何还三番五次帮我?”
“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?”
陈坤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出狗血大戏,嘀咕道:“好家伙,戏园子里的恩怨情爱的戏码竟叫我遇着真的了!”
他如今愈发想念起山里小村庄里的安稳日子。
自打被这糟老头拐出来以后,不是被妖兽撵,就是被这老女人追,没睡过一天安稳觉。
老人面色骤然冷若寒霜:“白一鸿,往日种种不过你自作多情。”
“老道以往相护,只因此界需要你的存在,你不该死也不能死。”
白一鸿心中猛地一震,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。
她嘴角鲜血流淌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多年来,她苦苦追寻的那个人,最终却对她吐出了如此决绝的话语。
“你真的如此无情无义!”
老人阖目捻指,狠绝道:“世间情义不过镜花水月,汝乃姽界棋眼,当为大义而存。”
“好个天地大义!哈哈哈,死老头!我!恨!你!”白一鸿双目赤红似要沁血。
“啊!”她仰天凄厉长啸一声,震得溪水倒流,周遭落叶纷纷,随即身影消失在原地。
陈坤只觉天旋地转,整个人被甩在鹅卵石滩上,手背顿时蹭出道道血痕。
“娘的,你们神仙打架,遭殃的凭什么是小爷!”少年揉着青紫膝盖蹦跶到老人身侧。
少年瞥着依旧闭目的老人,调侃道:“老头,要我说,您老哄女人的本事不咋行,说两句好话很难吗?”
“唉,自古伤情空余恨,老来夫妻也生嗔。”
“聒噪。”老人屈指弹了少年个爆栗,枯瘦手腕却微微发颤。
老人的目光眺望,停留于白一鸿消失的方向。
“小孩妄言,你懂什么!”老人收回目光继续道:“一切缘法皆是虚无,跟着老头子我注定没有结果。”
“唉,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。”
老人带着陈坤继续踏上旅程。
一路上,老人向陈坤讲解着万法的道理,让他体会众生万物的百态。
他们就这样徒步走了三年,直到来到一处山脉的脚下。
老人指着眼前的山脉,说道:“我们到了。”
“从今往后,这里便是我们的修行之地。”
话音刚落,一朵云彩从老人脚下浮现,托起陈坤,一同往山上飞去。
他们来到了这片山脉最高一座山峰的山顶,站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。
望着山下连绵起伏的山脉,陈坤发出感叹:“真是美啊!老头你看这山下的树木花草,长得如此繁茂。”
“你说这里没有太阳和月亮,为何还有昼夜之分?万物阴阳滋润又又从何而来?”
老人俯瞰着下方纵横交错的山脉,山脉之上一片生机盎然。
他缓缓开口道:“此乃大道法则,世界之光也。”
“此方世界自孕乾坤转换之道,乾坤之中又孕阴阳。”
“待你修为精进,诸多大法,诸多大相,自会为你所悟。”
他指着下方的山脉,继续道:“你看这片山脉,多年前曾是一片龙兴之地。”
“人族人皇证道,皇朝建城皆选址于此。”
“整片山脉呈九龙聚鼎之势,可惜后来发生了一场大变,我们脚下落下一死脉,致使此地呈现盛极败衰之象。”
陈坤踩了踩脚下的大石,不以为意:“老头,你神通广大,此地衰败,那你为何不把脚下的这条死脉搬走呢?”
老人摇头叹息:“无用之举,地势既破,即使恢复原貌,也无法重新聚起势来。更何况,人心已散,难以再聚。”
他又目光深邃地看了陈坤一眼:“未来,这里还需要你来聚集人心,重立大势。”
“此乃天命所归,亦是你修行之路的关键所在。”
陈坤觉得老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:“老头,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挖坑呢?”
老人面色平静如水,“我们走了这么些年,你小子算是入了修道的门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