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卿如此说,那两个玉仪,必有一真一假咯?”
“正是!”
高洋斟起一盏酒,微品间,眸光自盏沿抬起,先掠过元玉仪肩线,而后转到兄长凛然的侧颜上,喉结滚动间,将满盏辛辣一饮而尽。
元善见闷哼一声,单手拍案,高喝:“高阳王,速速上前来辨,此女是否为王妹?”
元斌以手背拭过满额汗珠,急急从席案上步出,行步到元玉仪身侧,对着皇帝叩拜后,凝向元玉仪作细观摸样。
微微侧首凝向高澄,似有难言之隐,而后面向皇帝。
“启禀陛下,此女先前确实数度来府,口口声声......自称臣妹!
但臣闻其曾为太傅宅妓,故而厌其败坏门风,而未相认。
后大将军入朝,说是偶遇家妹,臣才依礼录其名于宗牒,琅琊公主自受封以来,一直居于大将军别院,臣......实未得见真容。”
“大将军——”元善见将三个字唤得又缓又重,似多年积郁的傀儡怨气,皆能在此刻发泄出来。
崔暹闭目一声长叹,陈元康沉色理着广袖,崔季舒亦摇头轻叹。
满朝文武或面面相觑,或交头接耳,高氏培植的亲贵如高隆之等人,皆是端直着身板,望高澄反应。
而心向元氏的一众元老旧臣,嘴角微扬,似等这番时机已久。
“敢问卿所请封的琅琊公主,又为何人?”
“陛下,当然是元氏玉仪了!”
元善见瞧高澄面不改色,矢口不认,双目圆瞪。
此时元徽携着怒气质问:“难道高阳王还会认错亲妹不成?”
高澄凌目视向他,亦是不容质疑的口气:
“世事如棋,纵是骨肉相认也难免有误,高阳王错认亦有可能!”
继而转向元善见:
“陛下,臣此有三问,
一问:玉仪自幼流落民间,高阳王是否亲见玉仪长大?
二问:此女虽自称玉仪,但又有何凭证自证为玉仪?
三问:此‘玉仪’,陛下又是从何寻来?”
不待任何回话,高澄声势更厉:“陛下!如今侯景为乱河南,西引黑獭,南招萧衍,本该是君臣同心共御外敌,又到底是何人居心叵测?献此女于天子面前,欲挑拨离间?”
这三问两疑,直叫元善见方才的凌人气势顿时泄了三分。
高洋再斟过一盏酒,急急饮下,心道:到底是长兄,仍是巧言善辩!
元玉仪立刻俯首叩地:“陛下,妾身所言句句属实,若有半句虚假,为天所不容!”
如今已然是豁出去了,越说越急切:“妾确为元氏女,纵使不能认祖归宗,但实不想陛下为人所欺,朝野上下指鹿为马,为权臣一手遮天!”
闻此言,元善见又似有了底气。
元大器顺势笑言道:“大将军,陛下倒不是非要指您一个欺君!只是怕大将军为人所惑呀!
据说,大将军藏娇的那位琅琊公主,与您故去的义妹阳翟君,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?也不知是真是假?”
此言一出,这高澄的欺君之罪给定了,乱伦之名亦按上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