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,节奏杂乱无章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挡风玻璃洒落在散落的案件资料上,给那些冰冷的法医报告、现场照片镀上一层血色。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法医报告的某一页上,那里有一行被红笔圈出的小字:
“死者手臂静脉有多处陈旧性针孔,呈线性排列,主要分布在左前臂内侧。体内检测出甲基苯丙胺残留,浓度0.32mg\/L。”
“冰壶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这个词像一把钥匙,突然打开了某个被忽略的线索匣子。
鲍文婕正在整理后排座位上的文件,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:“师兄,你是说周美玲吸毒?”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略微提高,“可是现场勘查报告里完全没有提到——”
“没错,”李睿快速翻动着现场照片,纸张在他手中沙沙作响,“注射器、锡纸、冰壶,这些吸毒工具一样都没找到。”他的指尖停在一张卧室的特写照片上,“看这个床头柜,边缘有圆形压痕,像是长期放置过什么东西。”
鲍文婕凑过来,发丝擦过李睿的脸颊:“冰壶的底部痕迹?”
“很可能。”李睿又抽出一张衣柜的照片,眉头越皱越紧。照片里,英威达的衣柜空空荡荡,只有几个孤零零的衣架。洗漱台上的护肤品清一色都是女士用的,连剃须刀都不见踪影。
“这不对劲,”鲍文婕小声说,“英威达好像根本不在这里生活。”
李睿的目光扫过车内后视镜,突然注意到一个身影正匆匆向他们走来。
佣人张姨穿着朴素的灰色制服,在车窗外局促地站着。她五十多岁的脸上布满皱纹,手指不停地绞着围裙边缘。
“警官,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还时不时回头张望,“太太请你们回去一趟……说是有重要的事。”
李睿和鲍文婕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莫芩刚才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,现在突然要见他们?
“她说了是什么事吗?”李睿摇下车窗问道。
张姨摇摇头,又凑近了些:“太太接了个电话后就脸色大变,把书房里的相框都摔了。”她犹豫了一下,“我听见她说了‘毒品’两个字。”
李睿立即熄火下车。三人快步返回别墅时,他注意到张姨走路时左腿有些跛,应该是常年劳损留下的旧伤。
客厅里的气氛与方才截然不同。莫芩已经换了一身黑色dior连衣裙,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。她站在落地窗前,手里握着一个水晶杯,里面的琥珀色液体随着她颤抖的手微微晃动。
“坐。”她没有转身,声音冷得像冰。
李睿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。莫芩终于回过头,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“啪”地把信封拍开,一张照片滑了出来。
照片上的周美玲蜷缩在角落,早已不是那个优雅的老太太。她头发散乱,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,眼神涣散得像个陌生人。最骇人的是她嘴角诡异的微笑,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。
“三个月前,”莫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她来要钱,我不给,就当着我的面注射。”她仰头喝干杯中的酒,“英威达当然知道,这些年他不知道给她填了多少毒资。”
李睿拿起照片仔细端详:“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?”
莫芩突然笑了,那笑声让鲍文婕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:“因为我刚知道那老东西死了——”她一字一顿地说,“死、得、好。”
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,别墅区的路灯次第亮起。莫芩的身影在灯光下像一把出鞘的刀,锋利而冰冷。
刚出别墅大门,李睿的手机就响了。张旭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:“李睿!英威达订了一小时后飞伦敦的航班!VIp通道,用的是化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