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弈楼闻言，眉头轻蹙，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着急，沉声问道：“还请前辈能够提示一二，此处结界，究竟封印着什么？”

素尘泽兰冷淡的声音言简意赅：“神。”

林弈楼错愕地瞳孔一缩，与其他人目光对视了下，众人皆是满脸惊疑不定之色。这世间，修行界中地仙强者有之，天启强者也有之，也有不少修行强者的绰号冠以了神之一字，像风师伯，便曾是名动天下的洛山剑神。

但很明显，此刻素尘泽兰口中的“神”，指的并非此类，而是，那种超乎想象，甚至比修行五境中的天启更加强大的力量。

素尘泽兰随眼瞥过神色各异的众人，玩笑似的道：“或者说是魔也可以。”

“神魔？”

董虎挠了挠头，下意识看向博闻广识的器灵白梨花，喃喃道：“这世上，真有神魔？不是话本子里唬人的那种？”

白梨花两手一摊，随口道：“我怎么知道？反正，我记忆中，是不曾见过真货，撑死了是一些装神弄鬼的玩意。”

素尘泽兰感慨一笑，幽幽道：“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，能够勾起人族与妖族间的大战，且以此为乐呢？”

此话一出，众人神色皆是一凛，连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归海临渊都不由自主脸色微变。他听林少爷讲过这样一句话，世间事，除了生死，都是小事。

但作为有今日没明日的杀手，长时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，他连生死都没当过是件大事。

今日突闻远古两族大战之秘辛，却是让他大感兴趣，眼神微闪间，倒是有几分兴致盎然的意味：“神魔之说啊！展开讲讲呗，前辈！”

素尘泽兰微微眯起眼睛，思绪仿佛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，缓缓开口说道：“心魔一说，由来已久，相信你们并不陌生。不论人族还是妖族，都有心魔之障，走火入魔之说。说白了，便是人心中的黑暗。而这个世间，便有这样一股力量，以欲念为引，以怨念为食，以愤与恨为心头好。”

“他们隐藏于暗处，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，仗着强大的力量，挑起诸多争端，视众生为棋子，以万族纷争为乐。不止是人妖两族的矛盾，妖域内部的各方争端，人族皇朝历朝历代背后的兴衰更迭。其实都不乏他们的身影。两族大战，不过是纷争达到顶点的一次动荡表现，对他们来说，大概就是一场游戏达到高潮的盛宴。”

“但是，也因为动静闹得太大，事情做得太过，习惯套着神魔之名，暗藏在背后搅风搅雨的他们，最终露了踪迹，被两族强者发现了端倪。于是，诛神屠魔之战，便随之打响了号角。”

“大雪山妖域，正是那一战的主战场！三千年前，十八位人族顶尖强者，加上妖域十三名大妖，并两族三万精兵，围剿神魔一族于阿扎罗山，而我，正是其中之一的妖族代表。”

“那一战之壮烈，着实难以形容。当世最强大的战力汇聚于一役，战况之凶猛，在当时甚至引发了天地异象，阴云笼罩世间，雷火翻滚天际，疯狂肆虐的力量，影响之深远，至今留有痕迹。”

素尘泽兰稍作停顿，神色愈发感慨：“本尊也听闻了如今三大妖域严寒酷暑，林瘴丛生的现状。但其实，曾经的妖域，并不是如此模样。那会的妖域哪怕环境不比神州物产丰饶，却也不至于让妖域部众难以生存。这些，都是那一战，在妖域土地上留下的后遗症。”

听着往昔亲历者口述悠久历史的事迹，众人脸色连连变幻，面面相觑中，年糕皱了皱眉头，迟疑说道：“可是这些，从没有人说过啊！”

作为品行兼优的好学生，不管洛山剑宗的历史课，还是在林家接受过的修行界知识普及，都从未有过这样一段记载。

对素尘泽兰口中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诛神屠魔之战，更是几千年来，无人提及丝毫。

“因为知道的，不是死了，便是被困在了这方封印结界之中。而不知道的，则将恐怖的天地异象，归结于末日之景。”

林弈楼倒是明悟了几分，回想着古籍中的描写，声音微沉：“诛神之战确实无人知晓，但末日之景，还是有过一些记载的。相传两族大战末日，暗无天日，雷火翻滚，风雨怒号，世间进入永夜，所有人都以为，整个天地，都将在那一次浩劫中付之一炬。”

“当然，不少人觉得那些夸张的描写，不过是野史乱书的夸张之语。毕竟，故事的最后，世界并没有毁灭，只不过世间多了一天溟河，划为两族之界，其他的东西，该如何，还是如何。”

“溟河……”

素尘泽兰笑意深沉，略显苦涩，淡然道：“这名字，还真是有些讽刺。那里以前，号称天水，乃天地灵脉汇通之地，拥有着世间与充沛的灵力。也因此，那是最为合适沟通天地之力，将神魔封印的地方。顺带着，还隔开了神州与妖域，当时大家想着。毕竟当时两族积怨已深，不如眼不见为净，让时间消除恩怨，也算是个办法。”

岳清灵凝声道：“所以，很明显，那一战，你们没有战胜所谓的神魔，只是将他们封印了起来。岁月无情，即便再强大的封印，历经数千年的时光侵蚀，也难免会出现松动。”

“何止，神魔传说虽然所知之人甚少。但凡走过必留痕迹，这数千年来，不乏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，妄图探寻溟河结界背后的真相。他们的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封印的松动。而些许松动，就能让些许神魔之力飘离结界，进入大千世界，蛊惑恶念心魔，如此又引来一批新的探索者，循环不休。”

素尘泽兰深沉长叹，幽幽道：“到如今，这方结界是真的有些压制不住神魔之力，濒临崩溃了。好在是，历经数千年磋磨，那些家伙同样力有不逮，想要靠自身力量破出封印，是不可能的。”

林弈楼目光骤凛，沉声道：“所以，才有了大雪山妖域五座遗迹现世！这东西从一开始，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！”

素尘泽兰闪过一丝赞许，淡笑道：“年轻人，反应倒是挺快的！”

“这......”谜独狩一边包扎着左臂上的伤口，一边听着素尘泽兰缓缓道来，在听到林弈楼一句陷阱之言后，忍不住脸色一变，再闻之素尘泽兰的肯定后，更是难掩惊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