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我连蛇尾一起卷了进去。\"
王面的面具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他记得八岐大蛇被斩那天,神庭通报说\"妖蛇自毁于深海\",原来当年还有活口。
\"高天原的门不是开在天上。\"吴湘南转身时,眼里浮起深海般的暗蓝,
\"是沉在海底,用活人的命祭出来的。”
“门楣刻着'神怜众生',可门底下压着的骨茬子,比东京湾的鱼还密。\"
他摸了摸腰间断剑,
\"我在门里躲了三天,看神使往传送阵里扔童男童女——说是引灵,其实是拿活人血喂门的锁。\"
王面突然攥紧怀里的《神庭法则补遗》。
书页边缘硌得胸口生疼,像老队长塞队铃时的力道。\"所以你要拿蓝雨队铃当钥匙?\"
吴湘南没否认。
他望着窗外越来越急的鸦鸣,声音突然低下去:\"那门认的不是神格,是怨气。”
“当年八岐大蛇吞了那么多岛,怨气冲得传送阵乱转——咱们要做的,”
“就是让须佐之男的怨气,把神庭自己的门冲开。\"
话音未落,海平线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
窗纸\"哗啦\"一声裂开道缝,王面看见雾里有银光闪过,像某种庞然大物在水下翻涌。
同一时间,千里外的深海。
吴恨的后背抵着化鲸滑腻的鳞片,突然被一股大力掀得踉跄。
他伸手按住身侧的骨刺,
转头时撞进林七夜的目光——对方的瞳孔正泛起淡金,是灵识外放的征兆。
\"梅林醒了。\"林七夜简短道。
话音刚落,化鲸腹腔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
白发老人的身影从血雾里浮起,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鲸脂。
他抬眼扫过吴恨和迦蓝,嘴角扯出惯常的淡笑:\"抱歉,让你们在鲸肚子里闷了三天。”
“该上岸了。\"
吴恨摸了摸腰间的斩神刀。
刀鞘贴着皮肤发烫,是感知到危险的征兆。\"日本海域?\"
\"聪明。\"梅林打了个响指。
化鲸突然剧烈震颤,脊背破开一道血口,咸涩的海风裹着碎浪灌进来。
吴恨被林七夜拽着跃上鲸背时,咸水正顺着睫毛往下滴,
远处水平线像被揉皱的灰布,浮着层散不开的雾。
\"那雾有问题。\"迦蓝的蛇尾拍在鲸背上,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冰珠,
\"灵压比百慕大三角还浓。\"
吴恨眯起眼。
他看见雾里有青铜色的反光,像某种巨型门扉正在展开。
等四人顺着鲸背往前挪了二十步,那东西终于清晰——是两扇足有百米高的青铜门,
门楣雕着八岐大蛇盘绕太阳的图腾,门柱缠着手腕粗的锁链,每截锁链上都刻满了血字。
\"接引门。\"梅林的声音突然沉了。
他指尖划过空中浮动的光粒,\"高天原的传送阵,三百年没开过了。\"
吴恨的斩神刀\"嗡\"地轻鸣。
他能感觉到那门在吸他的气血,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往门里拽。
林七夜的指节抵在他后腰,传来稳定的热度:\"什么人开的?\"
\"不是人。\"梅林抬起手,一道金光没入门侧的血字。
门内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,吴恨看见门后翻涌的黑雾里,
隐约有青铜灯盏在漂浮——和王面昨夜在断塔看到的那盏,一模一样。
\"是死人。\"梅林转身时,白发被海风掀得乱飞,
\"是那些被神当柴烧的人,用怨气把门锁撞开了。\"
吴恨望着那扇缓缓张开的门。
门内涌出的风里,飘着若有若无的铜铃响。
他摸了摸胸口——那里还留着王面托人送来的半块护心镜,
此刻正烫得惊人,像有团火要烧穿皮肉。
林七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:\"进去?\"
\"必须进。\"吴恨握紧斩神刀。
刀身映出他发红的眼尾,像沾了血的红豆,
\"王面要找的队铃在里面,须佐之男的命门在里面...更重要的是——\"
他望着门内翻涌的黑雾,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,\"神庭欠的债,该清了。\"
青铜门内的铜铃突然炸响。
吴恨看见门楣上的蛇眼图腾渗出鲜血,顺着门柱往下淌,在海面上积成血河。
血河里浮起半块焦黑的布片,上面的焦痕被血水浸透,隐约能看出\"蓝雨\"两个字。
林七夜的手按上他肩膀:\"准备好。\"
吴恨点头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和着门内的铃响,一下一下,像在敲鼓点。
远处化鲸的哀鸣混着海风灌进耳朵,他突然想起王面说的那句话——
\"活着的人,要替死了的人看新天\"。
而新天的门,就在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