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刀养够二十年,怨气成精,就是你们说的黑王。\"
\"那外乡人呢?\"
林七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身后,剑穗在风里晃,
\"他现在在哪儿?\"
王伯抬头看他,眼睛里像蒙了层雾:\"涨大潮那天夜里,他带着刀跳进海里了。”
“我追出去,就看见浪里有团黑影子,拽着他往深海钻。”
“后来警察来查,说他是镇魔司逃出来的叛使......\"
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指节抠进泥土里,\"是我害了村里人。”
“要不是我当年没报官......\"
\"伯,您没害谁。\"
沈青竹不知何时端着碗鱼汤过来,热气糊在她脸上,
\"当年您才十六岁,他拿刀抵着你脖子,换谁都得认。\"
她把鱼汤塞给王伯,又瞥了眼吴痕手里的刀骸,
\"这刀骸得带回镇魔司,让刑堂的人看看,叛使的案子是不是还有尾巴。\"
\"尾巴?\"
百里胖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烤红薯,蹲在墙根儿啃得满嘴渣,
\"我看哪,这尾巴怕不是在海里。”
“刚才那漩涡松了,指不定那黑王还有半口气儿,正憋着劲儿等下回血月呢。\"
\"等下回血月?\"曹渊甩了甩锁链,血珠溅在青绳上,
\"那老子就再用这链子抽它回魂。\"
他冲沈青竹挤了挤眼,\"反正有人盯着,想疯都难。\"
沈青竹抄起块帕子砸过去:\"少贫!
王婶煮的鱼汤快凉了,再废话你喝刷锅水去。\"
吴痕看着他们闹,低头又摸了摸刀骸上的蛇纹。
晨光从东边爬上来,把渔村的木屋顶染成金红色。
王婶家的灶膛里,余烬突然\"轰\"地蹿起团蓝火,转瞬又灭了。
他盯着那点蓝,轻声道:\"七夜,你说那叛使跳海的时候,是不是也像王伯说的,被黑影子拽下去的?\"
林七夜望着海面,浪头正推着片碎帆往岸边漂,
帆上的暗纹早被烧干净了,\"镇魔司卷宗里记过,饲怨刀养的怨气,最后会反噬饲主。\"
他摸了摸剑柄,
\"那外乡人不是被黑影子拽下去的——是被自己养的鬼,拖进了海里。\"
远处传来王婶的吆喝:\"都来喝鱼汤!加了新晒的虾米,不咸!\"
吴痕把刀骸收进怀里的布包,抬头时正见张嫂扶着王婶往这边走,
二柱子跟在后边,怀里抱着半筐刚捡的柴。
晨光里,每个人的影子都暖融融的,像团化不开的烟火气。
\"走了。\"他拍了拍林七夜的肩,
\"回镇魔司前,先喝碗热乎的。\"
林七夜应了声,跟着他往堂屋走。
剑鞘撞在腿上,发出轻响,混着鱼汤的香气,散在渐亮的天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