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这儿等着。”
他把哨子挂在脖子上,声音压得极低,
“我去叫你们爷爷来。记住,谁来都别开门,你们也千万别出去。”
“嗯!”
“三个小姑娘挤在窗前,看着张大爷一瘸一拐地穿过堆满钢锭的广场。
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那件洗得发薄的工装后背已经汗湿了一大片。
保卫科后勤科,王父正在搬保卫处需要用到的一些训练物资。
整个仓库里只剩下他急促的喘息声,突然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。
“老王!老王!”张大爷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,差点撞翻墙边的铁皮柜。
王父皱眉抬头,正要说话,却见老友满脸是汗,嘴唇哆嗦得厉害:
“你快……快跟我来!别声张!”
两人七拐八绕地来到废料库后的小屋,张大爷的手在兜里摸了半天才掏出钥匙。
门开的一瞬间,王父手里的登记本“啪”地掉在了地上:
三个灰头土脸的小孙女蜷缩在旧沙发上,正分食着一块干巴巴的包子。
靖雯的小只小脚光着,脚底沾着煤灰和血痕;
菲菲的辫子散了一半,头筋不知丢在了哪里;
瑶瑶的小脸上挂着泪痕,也是披头散发;
这哪像是他家平时那几个干干净净,整天咯咯笑的小开心果啊?
看着小靖雯光着的小脚丫和瑶瑶脚上的红痕以及菲菲小脸上的泪痕。
王父整颗心都在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爷爷!”看到爷爷的身影,三个小家伙同时向王父扑了过来。
“你……你们~”王父踉跄着跪倒在地,把三个小身子紧紧搂在怀里。
老人闻到她们头发上的煤烟味、衣服上的铁锈味,还有那股独属于孩童的奶香味。
他的老泪“吧嗒吧嗒”落在孩子们的发旋上,制服前襟很快湿了一大片。
“你们这些傻孩子……傻孩子啊……”
王父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。
他捧起靖雯的小脸,拇指擦过她额头上的一道刮痕,“疼不疼?”
靖雯摇摇头,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:“爷爷,我不疼。
只是……只是我们想爸爸了……”
王父的心像被揪紧了。
他想起儿子被带走的时候,还特意嘱咐他照看好三个丫头,可现在……。
王父把孩子们搂得更紧了,生怕一松手她们就会消失似的。
好一会儿,王父才擦擦眼睛看向一边红眼的张大爷:
“老张,这事儿……”
“我懂。”张大爷点点头,从墙角拿出个旧热水瓶:
“你先让孩子喝口热的,我去食堂讨点吃的,就说是我老人家饿了。”
三个小姑娘蜷在爷爷怀里,渐渐止住了抽泣。
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,却让她们觉得格外安心。
因为这里是爸爸上班的地方,这里和爸爸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窗外,一缕夕阳穿过铁栅栏,在水泥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轧钢厂外面自行车的响铃接连响起,却总是惊起一群归巢的麻雀。
王父望着三个孙女脏兮兮的小脸,心中暗暗下了决心。
他不管用什么方法,都要把这件事情跟建军说一声。
最不济,也要让孩子们见一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