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格格民来到一座老宅前,伸手推开那扇木门。嘿,就这么一推,房梁上积了灰的铜铃“哐当”一下炸响了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地面投下一道道细密的网格,好家伙,看着就像一张裹尸布,正好盖在墙角那个蜷缩着的人影上。这人缓缓抬起头,哎呀妈呀,那脸和格格民一模一样。
这人开口了,嗓音就像生锈的铁片刮擦陶罐,“我等了十七年。你偷走我人生的时候,没想过镜渊会反噬吗?”格格民吓得往后退,“砰”地一下撞翻了条案,香炉里的灰烬“哗啦”一下洒出来,看着就像个扭曲的人形。他赶紧摸到后腰的手术刀,刀柄上刻着“1994.7.23”,这刻痕硌得他掌心生疼。他心里清楚,这是他逃离镜渊实验室的日子,也是他双胞胎弟弟的忌日。
有一回在殡仪馆,停尸柜里渗出一股腥甜的血水。格格民戴上橡胶手套,用镊子夹起死者耳后蜕落的皮肤,嘿,那竟然是块印着条形码的仿生组织,和三天前连环凶案受害者的情况一模一样。更奇怪的是,所有死者的面容都很相似,就像那种拙劣复刻的陶瓷人偶。助手小林递过来尸检报告,说:“这些克隆体在腐烂前会疯狂攻击本体,但他们基因序列显示……是自然人类。”正说着,冰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格格民去按住柜门,就听见里面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。冷雾弥漫中,他在柜门倒影里瞥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自己,左眼还淌着像沥青一样的黑血。
格格民来到镜渊实验室的废墟,这里比他记忆里更破败。他一脚一脚踩过焦黑的砖块,三十年前那场大火残留的焦糊味还在鼻子跟前打转。弟弟最后被锁在观察室时的哭喊声,和眼前的风声混在了一起:“哥!别丢下我!”暗室的铁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,每张照片里都是不同年龄的“格格民”。有些在手术台上抽搐,有些泡在福尔马林里,最新的那张竟然是他昨夜在解剖室的监控截图。照片下方还用血写着:替换进度97%。
太平间值班表显示,最近三个月有23具尸体不翼而飞。格格民掀开第19号冰柜,冷藏灯管“啪”地一下爆裂了。黑暗中,七具和他容貌相同的尸体慢慢坐了起来,他们脖子上都戴着刻着“镜”字的银锁。一个阴冷的气息喷在他耳后,说:“当年你把我骗进克隆舱时,也戴着这种锁吧?”格格民转身就挥刀,可手术刀穿透的却是助手小林的尸体,或者说,是顶着小林面皮的克隆体。假眼珠咕噜咕噜滚到脚边,瞳孔里映出十七个正在融化的“格格民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