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亚门内尔陷入苦战时,一片死寂的巡逻总队内部探出一个人影来,正是比格诺斯。
他变貌失色的站在巡逻总队的门口喘着粗气,像丢了魂一般的挪动自己的脚步。
不过,这也难怪,毕竟任谁看见刚才那个场面都要心惊肉跳。
自梦中的奈克洛·梅·加斯说要帮助他获得自由后,醒来的比格诺斯便看见牢门已经被切割成了数段,他轻松的就从牢内走了出来。
地牢颇为潮湿,火把的光亮也是昏昏暗暗,比格诺斯刚跨出牢门,便一脚踩进了水里,弄得好不狼狈。
积水掩盖了地面,看来外面下了一场大雨。比格诺斯记得,每当下雨时,这里总会渗水,这都三年了,还是没修好。
不过,对关押的犯人来讲,还能奢求什么呢?
比格诺斯只能趟着水,扶墙而走。
行不多远,突然,水面以下闪出炫目的白光,惊的他往后一跳。
低头细看,一个巨大的法阵在积水下方若隐若现,它完全占据了整个通道的空间,就算贴着墙走也避不开。
比格诺斯刚刚就是踩到了它。
这个正发着淡淡的白光的法阵是如此的复杂,复杂到甚至不像是人类能画出来的图画。它有内外三个圆环组成,每层圆环内都蚀刻着难以言表的文字,而这些文字又不断地链,接形成了更为复杂的内部图形。
这……
比格诺斯听格雷里克讲过,他舅舅见过法阵,那是蛮族在百年战争中,为了获得元素联邦的援助,而教给人类的秘技。
法阵只要刻画好了,无需施法者在场便能生效——是绝佳的陷阱手段。
显然,这些是为防止他逃跑准备的。
比格诺斯望而却步。
这时,加斯的声音出现了。
“走吧。还在犹豫什么。”
“加斯,这……?”比格诺斯颤巍巍地问道。
“没事,走吧。”加斯满不在乎。
听到加斯如此许诺,比格诺斯鼓足了勇气向前一步踏进了法阵。
霎时间,本来闪着白光的法阵霎时间飞出了地面,纯白的图案在半空中旋转着,这个法阵被激活了,吓得比格诺斯一个机灵,又向后连蹦两步,跳了出去。
法阵瞬时熄灭了。
哼(h én)哼(h ēn)——
比格诺斯好像听见了加斯戏谑地笑。
“加斯?”
“没事没事。法阵这种东西……就像精密的仪器一样,如果施法者不在,一旦有个变动,往往效果就大不相同了。把这么精密的法阵刻在土牢里……真是个鬼才。”
“何况还泡了水。呵呵呵呵……”
比格诺斯能听见他的哂笑,只是不知他是在笑着法阵布局者的愚蠢,还是在笑比格诺斯的惊慌与无知,抑或两者都有之?
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孬种,比格诺斯鼓起勇气,又一次踏进了那个法阵。
法阵再一次被激活,但也就是发发光而已,没有产生任何效果。
“你(亚门内尔)打死都想不到吧。蛮族常年住在不见五指的岩洞里,那里没有光亮就会被深渊行者(pit walker)袭击,所以对他们来说,照明的法阵和传送的法阵,可是是一样的重要的。”加斯自言自语,他好似很开心。
原来是虚惊一场。
比格诺斯胆子大了起来,步伐逐渐加快,不多时已经到达楼梯口。他大步流星的迈上了台阶,可这时,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,让他险些滑倒。
还好,他反应的足够快,伸出双手支撑起了自己。出乎意料的是,他没摸到地面,而是摸到了某种沾着粘稠液体的软体。
都怪法阵的强光炫花了比格诺斯的眼睛,他死死地瞪着按着的物体,借着地牢内昏暗的灯光,瞪了好久,才发觉自己所按的正是一个面朝下趴在楼梯上的的人。
“人?!”
比格诺斯连推两下,弹跳起身,却打了一个趔趄,摔得人仰马翻。
纵使屁股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湿意,他也顾不得站起来,只是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想要看清楚情况,可一股血腥味却从他的手上传来。
“?!”
他甩了甩手,低头而视。
血。
一手的血。
比格诺斯连连蹬腿,屁股泡在水里,又向后退了几尺。
此时,传来了加斯戏谑的声音:“哈哈哈。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死?!”比格诺斯心中惊异,却更难想象,看见人死了,加斯不以为意,甚至很开心。
加斯说过会有牺牲,但牺牲怎么会来的这么快?
比格诺斯定睛细视面前趴着的人类。
那人正是与亚门内尔同行的两名祈灵师中的一名。
在他的后脑勺上,有一个三指宽的大洞贯穿了脑壳。由此喷发出的血液处都是而且仍在不停流淌,他应该刚死不久。
比格诺斯倒吸了一口凉气,但却也将事情的缘由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“加斯。”他在脑海中问道。
“嗯?”
“是你干的么?”
“当然。”加斯性情颇为愉悦,“我说我会帮你的。我……都安排好了。”
“但你也不该杀了他啊!”比格诺斯厉声道。
嗯——?!
拥有奈克洛·梅·加斯一半灵魂的比格诺斯能够感受到加斯的喜悦之情突然消失不见,转而变为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。
“难道他不该死么?”加斯冷冷的问道。
“他是听和办事,和我们并无仇怨啊。难道不该冲着亚门内尔去么?”比格诺斯问道。
虽是不甚相熟,但看见一个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死了,而且死因间接地和自己有关,比格诺斯的道德观驱使着他愤怒起来。
回应他的则是加斯的沉默。
不过,这无声的抗辩没过几秒,加斯就转移了话题。他言语中满是怜悯,好似在给比格诺斯台阶下一般的催促道:“行了行了,快走吧。此地不宜久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