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九年间,建设未用工资卡上的钱,一来是和自己打赌,看不领这份薪水,他是否过得下去;再者,这笔钱他早已经计划是留给女儿的,女儿上大学的费用,还有女儿的嫁妆。
建设的工资卡上只剩下了13元。
银行问建设是不是记错了。建设笑哈哈的说:“要是真错了,也是你们银行出错了。”
没有错,只有13元,并且调出了出入账记录,建设工资卡上的钱几乎月月都被取走。
建设有两张身份证,第二代身份证带在身边,原先的一张远未过期,放在家里。
建设突然间脸色大变,走出了银行。建设心里怒火万丈,是忍无可忍了,要立马回去问个水落石出。
这八九年间,所有的家庭支出都是由建设来支付,哪怕是买一袋手纸,丽娜的工资只用来她一个人的衣饰化妆品与交际费。丽娜为什么还要取走他的工资呢。
当着女儿的面,夫妻间大吵起来,由低声到高声,到威胁。
“你为什么要取走我的工资?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取你的工资?法律规定我可以取你的工资。”
“取了为什么不给我打一声招呼呢。”
“打什么招呼呢,难道我不是这家里的人!”
“你取钱干什么!”
“花!你说要钱干什么?”
“花剩下的呢,楠楠这不要走么。”
“没剩下,早花光了。”
“那楠楠的学费呢!”
“你是干什么的,你办了几年养羊场,连女儿的学费也拿不出来,亏你说得出口!你干什么成不了什么,你当官当得没事了,办个养羊场,好好的突然又不办了。你说你到底能成个什么事?”
“你!”
“我!我嫁给你二十年了,穿的什么,用的是什么,处处寒酸,你看看人家!我为什么要给你省钱,省下来让你给那截木头花!还是让你再养个乡下女人!”
“行了!高丽娜,你恨我,就算是应该。你连女儿也不要了?”
“楠楠不是你们南家的女儿么!你个偏心眼子,就看见你爸爸亲!”
“不要吵了,你们不要吵了!我不要你们的钱,学费我自己想办法!”女儿摔上门走了。
“高丽娜,你太过分了!
“南建设,你不过分,你伤害我还少么!我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?”
“你想叫喊,想撒泼到外面去吧,我不奉陪了!”建设本想认真大吵一气,把积年的事情吵清楚,但此时却发现懒得再吵了,他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竟转为哭,压低了声忍着,双手捂着脸,像个窝囊鬼一样的哭了;越哭越伤悲,就像是对着一片坟场。坟里埋的什么,建设不知道,建设心里万般荒凉。
“别恶心我了!”丽娜把门一摔进了卧室,电视声大作。
建设心理松动了些,想到了女儿,女儿还没有吃饭。
楠楠百无聊赖在街头走,心中十分委屈,生活的严酷头一次毫不留情面摆到她面前,父母之间的不和她并不完全知情,但这一幕却串起了她对于先前那些片断记忆的回忆。楠楠委屈的仿佛是:父母欺骗了她。
电话响了,楠楠更是想哭。电话里是爸爸依旧温和、亲切的声音:“楠楠,想不想和爸爸一起去吃肯德基。”
夕阳里的女儿,已经婷婷玉立,女儿已经长大了。
“楠楠不是你们南家的女儿么!”建设心里升起模糊的喜悦,楠楠是南家的女儿,这已经足够了,建设似乎想再抱抱女儿,再拉着女儿摇来摇去的小手。可是,那个在水管旁边看着他洗衣服,给他念儿歌的女儿呢,那个坐在怀里,偏要试试爸爸的胡子扎不扎的小女儿呢!
女儿和颜悦色地道:“爸爸,我们去吃点面条吧,我也不喜欢那个洋饭。”南建设恨透了成年女子总也一副儿童式的哭丧、恼恨的脸。女儿的知事得体让建设一时心里很是感慨。
他南建设的女儿长大了,即将开始新的人生旅程,有许多生活的真实和生活的理想得告诉她,这正是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