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篇12:一莲幽梦忽如寄(完结后番)(2 / 2)

廿无尘心神恍惚,眉梢染上浅红色:“信你个鬼。”

她扔开手中的木棍,方多病闻声驻足,转身后,头顶的发揉得不成样子:“能遇见你们,我还真是幸运。”

“方还说你口中不饶人,没想到还是嘴笨的很。”

“我们能认识你,才该是十足的幸运。”

杨叶葳蕤,秋风簌簌。

淅沥散落的落叶带去了早秋的寒,吐舌黄狗的呼吸介入风停的静谧,虫声唧唧,晕开遮盖银月的云。

星群皓月,中心的篝火亮了半边天。

叮。

碰瓶脆响,四人举杯对饮。

“能不能喝?不能喝的话就别喝了。”

拦下廿无尘跃跃欲试的手,方多病抽回酒瓶。

“没有问题!我跟你讲,我没五十度的白酒都不喝的……”

“那你脸红成这样也是火照的?”

方多病略显鄙夷的眼扫过她红润的双颊,李莲花目光一斜,悠悠笑道:“你这喝的啤酒不过十度,哪来的白酒?”

“胡说!”廿无尘抬掌扇了扇,前仆后继的酒香扑来,口中顿感辛辣:“啤酒入口和饮料一样,后劲也不辣,白酒那不是伸手就来。”

“饮,料?”笛飞声蹙眉出声。

廿无尘傻笑着扫视三人:“哦,就是果汁。”

她直视笛飞声,突然来了兴致:“猜拳从没人赢过我,比一比?”

笛飞声并未施舍一眼:“幼稚。”

“石头剪刀布。”

“石头剪刀布。”

“石头剪刀布。”

“我又赢了哈哈哈哈。”

廿无尘跳起来,举起刚从方多病旁边“拿”的酒灌下一口。

“再来!”

三局完败的笛飞声脸色铁青,身前本活蹦乱跳的人醉倒,他的脸又黑了几度,不自觉凝视身侧的方多病。

刀剑响动间,安睡在二楼的廿无尘惊醒,侧过染上呆滞的眼一眺,扯动干哑的嗓道:“为什么打架?你们不要再打了!”

打斗声将这微弱的嗓音掩盖,她撑起身呆坐护栏旁:“大晚上的这么兴奋吗?”

“老笛和他不过是点到为止,不必忧心。”

声音由远及近,李莲花来到身前,递出手中的醒酒汤:“喝些明早便不会头疼。”

廿无尘一眼看到里面的生姜,低头闻了闻避开道:“我讨厌生姜。”

“生姜醒酒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李莲花勾唇,有些犯难:“若明天头疼该如何?”

“我家里本来就有遗传的头疼症,不怕这个。”廿无尘抗拒的捏住鼻子,她晃悠着往床榻走:“宁死不从!”

如此说来,李莲花只能将汤放在桌上,正想离开,却是睹见她清明着眸抱膝坐在榻上。

李莲花旋即斜坐床沿,问:“怎么了?”

廿无尘不假思索:“我家的小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,她一只猫什么也不会,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自己。”

虽然警局的人肯定会安置她,但廿无尘还是放心不下。

李莲花慰藉道:“玄猫本就通人性,再者,我在那处待了许久,回到这也不过片刻,或许你也一样。”

“嗯,肯定是这样的。”廿无尘抬眼,目光直直锁住李莲花,话题逐渐走偏:“你亲我一口就当是安慰了。”

李莲花一顿,汕汕站起身:“这天色不早了。”

“又唬骗我?”廿无尘使力拽起他的腕。

下一刻,李莲花注视撑在两侧的手,以及缓慢凑近的脸,瞳孔一震,温热的唇触及即离,交汇的目光自空中融入心口。

注意到身下人通红的耳尖,廿无尘俯下身再度吻上他的眼,颤动的睫搔过唇瓣,连同心尖也一阵战栗。

呼出的薄息洒在脖颈上,一抹绯红自廿无尘的耳根蔓延到脸颊,灼热迫使她回过神。

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,她僵硬地和李莲花大眼瞪小眼。

亲都亲了,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!

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,廿无尘压下唇重重印上李莲花的唇,顷刻翻身钻入被褥:“我就是故意的,反正你不会和我打架。”

无赖似的语气带回李莲花的思绪,他起身理好褶皱的衣衫,乌黑的长睫掩盖了眼底映出的碧波。

廿无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,她一口闷了那碗醒酒汤,紧锁的眉睨见穹顶的风铃,渐渐舒展。

抬指拂过,扬起一地的尘粒,余音环绕,声声起伏。

原来,是破魇的。

如此想来,唇畔的喜悦无所遁形。

还挺心细的。

接下来几天,廿无尘跟着方多病和李莲花到处走亲访友。

她去了天机山庄,何晓凤几人本未认出她来,待方多病解释后,这才泪眼婆娑着询问那封信的事。

可由于廿无尘已经没有从前的记忆,最后只能作罢。

他们在山庄泊停好几天,经李莲花提醒才辞行去云隐山。

廿无尘也再回到那墓前,不知所措的讲述自己在现代的种种,却是在苓婆面前孩子似的玩闹。

各处报了平安后,也总算来到了练武阶段。

“腕臂齐力,心随意动。”

天边刚翻起白肚皮,几人戎装上阵,介于这几日的体能训练,廿无尘已经开始练基本功。

“如何?”

李莲花停了下来,询问此刻已是大汗淋漓的廿无尘。

“没事,这样的进度估计学不了什么就瘫下了,累了的话我和你讲。”

廿无尘拭去额角的汗液,正身道。

“好。”

落叶成雨,二人挥臂、拧拳、蹬腿、屈肘、旋身,招式柔中带刚,掌风肆虐,尘屑飞溅。

一套完毕,廿无尘撑膝而歇,咧嘴笑道:“练武其艰,不过如此。”

“嘴上功夫倒是高超的很。”

方多病笑怼道。

廿无尘高哼一声,偏头向李莲花那处:“休息好了,可以继续。”

李莲花眉峰一挑,点了点头。

盘坐楼前的笛飞声好整以暇的观望:“毅力尚可,只是不知能撑过几时。”

这几日也不难看出。

她恐高。

“你……”

山涧两侧,矗立两棵高耸入云的老树,远峰的山峦叠了几层重影,四人驻足其间,欲说还休。

“练轻功总要克服。”廿无尘不间断的深呼吸:“我找的这个位置也没那么容易受伤,顶多变成落汤鸡。”

方多病平时散漫惯了的模样也沉静下来:“是离开那次落下了阴影?”

廿无尘眼睛左右瞟动,大脑飞速运作:“不是。”

刚要松口气就听到她说:“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似乎是从高楼跳下去摔死的,明明控制了角度头着地,还是过了一刻钟才咽气。”

方多病二人沉默,就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笛飞声都难得蹙起眉来。

“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,但我肯定比你们年纪都要大。”

廿无尘试图缓和气氛,无果后,仰头毅然决然朝顶部粗壮的树枝望去:

“行了行了,这不是活生生在这吗?提醒一次,掉下来了也不许接我,姐得好好学,到时候一定和你们来一场切磋。”

她脚下一蹬,手足并用的攀过每个树杈来到至高处,由于神经高度紧绷,不住打颤的手死死搔过树干。

树下,李莲花拉住方多病欲前进的步子,敛下眼睑道:“我们只需信她便够了。”

方多病撤步,只能静待于此。

掠过耳旁的风拍得哗哗叶响,山涧内的水沟流水淙淙,廿无尘阖上眼,尽量平复杂乱的情绪,感受此刻的宁静。

“不怕不怕,练好了轻功以后压力降低,还能装逼,跑过Kelvin,稳拿南波一。”

做好心理建设,廿无尘目视前方,心中默念李莲花教的口诀,竭力一试。

扑通。

随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,水沟的鱼人浮出水,吐出一口喷泉。

回到岸上,方多病正纠结说什么,廿无尘噗嗤笑起来:“试过水了,小小轻功,必须拿下。”

其余三人相视一觑,皆是忍俊不禁。

物换星移,川消云散。

彼时,廿无尘拉着三人在镇上晃悠,提步朝成衣铺走去:“过冬了过冬了!我空闲学了好久的缝纫也派上用场了。”

她顺手拿出三块红色衣布,塞给身后的三人,而后一一对比。

“嗯……方小宝的丹枫红适配。”

“李莲花的绛红色也不错。”

“这是何意?”三人疑惑的目光投向笛飞声,笛飞声举起手中的衣布:“我的?”

廿无尘打量一番他手中燃红色的衣布,哦了一声,抽回又塞了个烟红色的:“诶~这个对味了,刚刚那个有点显老气。”

方多病对比手中的布料:“我这个难道不显老气?”

“我这觉得倒是不错,啧。”李莲花抬掌摩挲一番,随即被方多病打落,不满的指了指。

笛飞声不解:“为何?”

“哎呦,哪有那么多为啥。”廿无尘正选择困难的拿两块布对镜比划,李莲花上前打量,而后指向那块丹色的衣布:“这个合适。”